那是一名苍白到毫无血色的女子，脸上挂着一抹不怀好意的歪斜笑容，眼睛里一片浓黑，不见眼白，皮肤上是一条条切割痕迹；

右手断了，左脚也缺了小腿，鲜红的血从伤口里渗出，沿着她的双手双脚往下落，让人分不清她穿的裙子究竟原本是红色的，还是被血染红。

左易的脚步顿了下，与此同时，他与小橘先前经过的304房里倏地伸出一只死白的手，指甲乌黑尖长，就要朝小橘的后背抓过去——

“好好的302房不待，躲在别间房里搞偷袭有意思吗？”小橘嗤了一声，手里不知何时滑出一张符纸，流光一闪，本来轻飘飘的符顿时变成一柄通体漆黑的镰刀，就要对着那只伸向自己的手臂挥砍而下。

“所以说，真的是麻烦死了。”

一直无动静的左易猝不及防转身，一手抓住下劈的镰柄，一手则是握着法器一甩，一缕缕暗红光丝瞬间涌现，迅雷不及掩耳的分作两股方向，卷向电梯前的苍白女子以及涌进304房里。

“你耳朵是装饰用的吗？我的命令是抓住她们，不是砍了她们。”左易的右掌微微施力，轻而易举地就将小橘握持着的镰柄捏成碎片。

“啊！我的符！臭老头，你干嘛毁掉我的东西？”小橘气得跳脚。

“就是因为你用妖力操控符纸还不成熟，连砍跟捉两个字都无法分辨，我才得跟你一起出门帮你收尾。”左易冷声说道，左手一收，从法器里窜出的暗红光丝就飞快将两名浑身滴着血的苍白女子拽到他前方。

一切就发生在眨眼间，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小橘盯着神色惊恐、紧紧挨在一起的两名女子，注意到她们的眼皮果然如资料所写的已经被割掉了。

他心里虽然佩服左易的效率，但还是忍不住想要碎碎念。

“你以为我愿意吗？要不是直接用妖力会引起其他袪鬼师注意，我干么要多此一举的把妖力输进符纸里，伪装成是靠符纸把灵力实体化。对付那些恶鬼怨灵，直接砍了多方便。”

“你那么喜欢砍，那好，”左易拉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弧度，不容置疑地说道，“除了三楼之外，你去把这栋宿舍里里外外的所有亡灵清干净。二十分钟后被我看到一个的话，你就可以滚回槐山，不用再来事务所了。”

……….

“臭老头！”小橘差点就要炸毛了，“你是故意要剥夺我跟釉釉的相处时间对吧！你就是嫉妒我跟釉釉感情好！你跟师母闹别扭，别把气出在我头上！”

左易眼底的光芒已经足以称为狰狞了。

明明他什么动作都没有，可是浑身散发出来的冷厉气势却使得小橘不由得一窒，遭到光丝束缚的两名女性亡灵更是瑟瑟发抖。

小橘咽了一下口水，身子绷得紧紧的，新掏出的符纸被他攒在掌心，好似前方是什么洪水猛兽。

“刚刚胆子不是还挺大的？”左易讥讽地看向小橘露骨的防备姿态，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迭得方方正正的纸，将之摊开，上头赫然写着数个人名以及对应的生辰八字。

“简依莉、薛如雅、谢莉雯、赵采芝、林秋穗……”

当第四、第五个名字被念出来时，亡灵像是怔住一般的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嘴里却没有舌头，最终只能发出嘶哑的单音。

“赵采芝、林秋穗？”左易又问了一次。

两名女子拼命点着头，从喉咙里发出的音节也变得越加悲凄。

以着笔芯是红墨水的自来水笔将两人的名字与生辰八字写在两张符纸上，再将它们对折起来，在外头又写上一个“舌”字，左易拿出打火机一点燃，橘红的火焰很快把它吞噬殆尽。

“是谁将你们的灵魂弄得残破不全？”左易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仍旧被光丝困缚住的亡灵。

两人张开嘴，先前空无一物的口腔里奇异的多出一截舌头，以着缓慢又干哑的声音说道：“那个男人……”

“该不会凶手也是同行？怕亡者泄漏消息，才割去她们的舌头……”小橘的眉一挑，在心里琢磨着这个可能性。

虽说这是私人委托，不过左易的事务所在警界也是有着人脉，因此小橘才能知道被害女性中居然有三人是凶手的高中同学，不过这也说明了对方为什么会毫无防备的跟着凶手回家。

听到小橘的低语，左易不冷不热的斜睨一眼过去，那眼神的意思不外乎是“闭嘴”、“安静的听”。

然而谁也没想到，女子的下一句话竟是大大的出人意料。

“……第一个……杀死的女人……”

“谁？”这是左易的询问。

“不可能。”这是小橘吃惊的反驳，“我感应过了，在这层楼的鬼魂力量都差不多，如果真分割你们的灵魂，那一定会有某个家伙的波动特别强烈。”

“不是……其他人……那个女人……是在……别的地方……被杀死……”另一个女子就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断断续续的吐出未竟的句子，说到后来，她如同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半透明的身子微微地颤抖起来，“她……有病……有病有病有病……”

好像跳针的唱片，女子不断重复着有病两字，沙子磨过的粗嘎声音刮着耳膜，很是刺耳。

“有病的女鬼？搞什么。”小橘像是感到荒谬的咋下舌。

“去把该做的事做一做。”左易不以为忤，冷声命令道：“我只给你二十分钟的时间。”

“知道了啦。”小橘撇了下嘴，一张符纸再次化作镰刀被他提在手中。

不情不愿的脚步声在走廊上闷闷的响起。当两人拉开一段距离的时候，小橘顿了顿步伐，像是不吐不快的回头。

“我说，师父。”

左易勉为其难的施舍一记眼角余光。

“师母不会有问题的。有你的结界，还有釉釉在家陪她，你就……”小橘本来是想说“你就把心思放在工作上，顺道不要牵怒我”，但是嘴边的话却蓦地一转，他终于想起一件他忘记的事，“啊靠！我忘记了，她跟睿颖今天要去参加什么鬼庆生会！”